【葡国旅游】葡萄牙克制的优雅
只剩下一个广角镜头的摄影师张大大摄于里斯本海边广场的老人
在里斯本海边广场偶然拍到的老人，阳光下孑然一身，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寻找方向和路线。我并不知道老人是否是葡萄牙人，但葡萄牙给我的感觉就是这种“老去的优雅”感。
虽然时间原因只去了里斯本一个城市，但这已经足够让我宣布喜欢他了。
比起西班牙近乎放纵的热情，我觉得葡萄牙呈现出一种……想了很久，我把它总结为是“克制的优雅”。
昔日的航海帝国和殖民霸主，在经济发展冷却甚至危机之后，呈现出一种冷静的、克制的、疏离的姿态，像是家世显赫却没落的贵族老人，举止缓慢却优雅。
无论多么有名的景点，几乎都没有商店和过于商业化的配置，寥寥的工作人员，也并不热衷于拉你消费和购物；只有那些久经历史的设施和升降机才会收取交通费，按人工和时间点运营，不紧不慢；服务员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岗位上，却并不过分热情，提供服务，但彼此平等；市场上的商贩会把自己的酒和糖果拿给你品尝，却全然不会多说一句劝你购买；那些大航海时代留下的遗迹时刻提醒着昔日的光辉，入口大门紧闭却毫无保护地让人们随意从它身边经过……
摄于里斯本贝伦区水边
伫立在海边的水边的贝伦塔，为了纪念贝哲伦远航而建，后来是重要的军事堡垒，再后来分别承担过海关、灯塔和监狱的作用。这座塔伫立在水边，木桥入口有一条铁链拦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护栏，人们可以随便走近它，它也是海岸线的一个组成部分。
摄于里斯本无花果广场
商贩们会主动让你品尝糖果和酒，但是不劝买，你吃完就走也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我在这里喝了一杯sangria，吃了一颗糖果，焦脆的糖皮裹着坚果，非常好吃。
葡萄牙肯定是被旅游业或者游客低估了的，他的名气比起西班牙要小太多。
但人们应该来到葡萄牙，什么也不做，就是看海，闲逛，随意体会。
骄傲、疏离、优雅和克制都是骨子里的，甚至不需要你用力，只消在这个城市里呆上一会儿，这种感觉就会清晰地被感受到。
我离开之后反复在想这种感觉形成的原因，大概有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也许和1755年的里斯本大地震有关。
这场地震是无法被忽视的，因为地震中心就在里斯本，如今的里斯本下城区作为游客聚集点，几乎就是地震灾后重建起来的典范。甚至我在游览塞维利亚王宫的时候，还能反复听到语音讲解中提到这场大地震带给塞维利亚的震感也影响到了王宫建筑。
地震震级后来估计可能达到了9，引发了严重的火灾和海啸，几乎让里斯本付诸一炬，直接导致了葡萄牙的国力衰弱。
摄于圣胡斯塔升降梯
站在升降梯上拍摄的里斯本海边朝向全景。图中这一部分主要就是下城区，也就是1755年大地震之后重建的重要城区。
一个强大帝国的衰亡有很多种方式，而一次巨大的创伤性的地震带来的毁灭性后果，也许会额外让这个民族的性格当中加入阴郁与忧伤的成分。
再者，葡萄牙从独裁过度到民主的方式也并非暴力政变，康乃馨革命之所以得名于此，是因为这场和平政变当中，军人手持康乃馨代替步枪，后来经历两年过渡，葡萄牙才成为今天的民主葡萄牙。
这种感觉就像是……
像是没有人比这个国家的人更加懂得灾难和暴力的伤害，于是他们平和而忧郁、克制而优雅。
我在后来试图了解这个国家的时候找到了一篇BBC写葡萄牙的文章，叫做《葡萄牙，一个郁郁寡欢的欧洲国家》，里面提到了葡萄牙人的性格，不尽力去开心，也不会劝说别人一定要开心，欣然地接受忧伤与不快乐。
文章还提到葡语中有一个特殊的词“saudade”，很难被解释，而它唯一的意思是悲中有乐。
"Saudade"是指，对于曾经带来过极端快乐的人、地方或体验感到惆怅。它的含义和"怀旧"有点类似，但是和怀旧不同的是，某人可以为从未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发生的事物而产生"saudade"的情绪。
Saudade的核心是巨大的空虚感和失落感。学者奥博力•贝尔（Aubrey Bell）在他的《葡萄牙见闻录》（In Portugal）一书中写道，"Saudade是一种对某种当前并不存在的事物抱有的隐晦而持续的渴望。"
葡萄牙的著名音乐，甚至被人称为葡萄牙三大国宝之一的Fado，别称叫做“葡萄牙怨曲”，因为其核心就是忧郁的唱腔。
最有意思的是，Fado的葡语意思就是“命运、宿命”。
餐厅里吃饭的时候通常会放起Fado，我会点一杯红酒，随便点一点吃的，听着音乐喝酒，观察葡萄牙人吃饭和聊天，他们安静而温和，就像是Fado音乐里的低沉女声。
西班牙人吃饭是很聒噪的，甚至大部分时候他们的晚餐不需要吃饭，酒和聊天就够了。我时常在街头看到两三个人坐在室外的餐桌上，一人一杯啤酒，开怀聊天，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西班牙人总有很多聊的，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全天下西班牙人彼此都认识似的，随时都能聊起来。
但葡萄牙人不是的，葡萄牙人话少、礼貌，或者说，所有的形容词加起来都是一个词：克制。但优雅。
葡萄牙的手工艺品挺有名，至少是小范围的名气，这是因为他们真正保留着纯手工这回事。
Feira da Ladra是个很大的旧货和手工市场，当然并非手工的也有很多。整个市场非常大，据说只在周二和周日开放。青旅认识的香港小姐姐带着我才来到这里，淘到了几个产自印度的石头盒子，见到了现场亲自手工制作并贩卖的商人，还有很多一点英语都不懂但货架上全是旧时的怀表火枪钱袋火机的老人……
这是唯一一个你觉得不应该讲价的市场，甚至这其中如果有溢价，你也心甘情愿觉得理所应当。慢，但优雅。
摄于旧货和手工集市
一边画画一边卖作品的小哥哥，手绘的冰箱贴和胸针，还有手工制作的钱包都很好看，色彩纯净简单。我在这里买了三个胸针。
特别喜欢这个城市大概也有时机的原因。
我早上落地之后坐着大巴进城，越靠近市区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穿着统一的粉红色T恤，背着运动包穿着跑鞋，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长跑活动。
地铁靠近Rossio广场，穿粉色衣服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整个地铁车厢里大半都变成粉红色，其中有年轻人，也有很多并不年轻的老人，都泰然自若，等到目的地站点，所有人统一下车。
我想他们大概都会参加跑步活动了，但我没办法跟过去，只能在check-in之后跑到街上，拍下了他们跑完之后悠闲的样子。
分别摄于海边和地铁站里
那一天尤其是上午，在里斯本城区，到处都是穿着这种粉色T恤拿着粉色气球的人，年龄各异。
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好的体验吗？
甜。
葡萄牙人的甜点都真的太甜了，葡式蛋挞也真的太甜了，一个不喜欢吃甜的我本人，真可以说是甜忧伤了啊。
和香港小姐姐一起吃完全葡萄牙排名第一的贝伦蛋挞之后纷纷发出感慨：“为什么我觉得还是澳门蛋挞好吃一点。”“虽然很好吃但真的……太甜了……”
后来我们在餐馆里，老板娘给我们推荐了特色甜品，也真的很好吃，但也真的……太……甜……了……
所以这大概算是一种对忧郁性格的另类弥补吧？
最后这张图是在亚欧大陆最西端的卡罗角拍摄的日落，中间那一点实心的小半圆就是最后几秒钟的太阳。光线对比太强烈，以至于陆地和海洋混为了一体。
总的来说数码相机还是不行，或者说我的技术不行，照片展示不出震撼的万分之一。
想象一个太阳在你面前掉进大海里，掉入的一瞬间岸边红色的灯塔上就亮起了长长的灯光，灯光投入虚空，顺时针旋转扫描，为大西洋上的船只导航。
离开的时候看着灯塔，感觉像是一个连接不同时代的按钮，你似乎觉得透过它，就能看到这个帝国曾经在航海时代的荣光。（文：夜航船Northfleet 新闻来源：腾讯）
责编：李瑞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