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东帝汶
北京晚报8月30日讯 如果要问21世纪第一个成立的国家是哪一个,那一定是东帝汶了,东帝汶成立于2002年,当时中国第一个予以承认并与其建交。但是,东帝汶并不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国家,非洲有个成立于2011年的南苏丹,比东帝汶还要年轻9岁。
东帝汶位于印度洋和太平洋交汇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面积约有1.4万平方公里,比北京市还要小一些。东帝汶所在的岛屿就叫帝汶岛,是东南亚努沙登加拉群岛中最大、最东边的岛屿,南隔帝汶海与澳大利亚相望。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有关帝汶岛最早的文字记载,见诸我国古人的著作。公元1225年左右,南宋赵汝适出版的《诸蕃志》,出现了一个“底勿”的地名,称其为南方大海一个盛产檀木的地方。赵汝适的描述,使帝汶岛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最初的记号。不过,身为皇亲的赵汝适并非航海家,他在泉州市舶司任职,管理南宋的海外贸易,因工作之便常常听到出海商人和船员的见闻,集而成书。
元朝民间航海家汪大渊的记录则要详细得多。汪大渊所著《岛夷志略》一书中,称帝汶岛为“古里地闷”,说岛上“山无异木,以檀树最盛”。他还记载了泉州吴姓商人与岛上土著居民交易的情景:顺风季节,抵帝汶海后,用丝绸、茶叶、瓷器、银器、西洋丝布、色绢之物换回檀木,“价极低,获巨利而回”。
明朝随郑和四下西洋的费信撰写的《星槎胜览》称帝汶岛为“吉里地闷”。费信是这样描述“吉里地闷”的:“满山茂林,皆檀香树,无别产。马头商聚十二所。有酋长,田肥谷盛。货用金钱、铁器、瓷碗之属。”
从这些记载可以看出,东帝汶与中国之间的民间交往历史悠久。笔者曾担任我国驻东帝汶武官,本期的“品读”就向读者介绍笔者所了解的东帝汶。
明清时华人移居帝汶岛
早在明清时代,就有中国广东、福建人乘船“下南洋”,来到帝汶岛居住,寻找白檀、红木和桃花心木。葡萄牙殖民东帝汶时期,越来越多的华人迁居到此。1816年,荷兰科尔夫少校从荷属西帝汶来到葡属东帝汶帝力,为当时满目皆是的华人感到震撼。据统计,到1975年,东帝汶的华人数量已从1935年的3500人增加到25000人。据了解,东帝汶华人男性中,近四分之一与当地土著女性通婚,落地生根。
华人刻苦耐劳,行事低调,虚心好学,不问政治,一心经商。为早日融入当地社会,他们中有不少人很快就掌握了当地语言,并雇佣当地人。没多久,他们的零售商店便遍布乡镇,甚至偏远山区。20世纪60年代,东帝汶全国约有400家零售商店,其中397家便为华人家庭经营。不过,东帝汶最重要的经济植物檀香木和咖啡一直由葡萄牙人控制。
19世纪初,东帝汶华人社会形成。华人保留了中国特色,社会文化自成体系。1975年前,全东帝汶13个区(独立后改称大区)每个区都有华文学校,其中帝力的华文学校规模最大,包括幼儿园、小学和中学,其他各区均为小学。帝力中华学校建于1911年,教室宽敞明亮,可容纳1200名学生。中华学校的许多教室以当年建校时捐款数额较多的华人之名命名,在一排教室尽头的山墙上,有一块大理石纪念碑,上面镌刻着六百多位捐款华人的姓名及其捐款额。在帝力,有一座关帝庙,红瓦白墙,供奉着粉彩关公像。庙堂正门一侧的墙上,嵌着一块石碑,以半文言记载着这座关帝庙的缘起。近七十年前,中国澳门的一些居民“离乡别井,乘风破浪远渡重洋,栖身东帝汶”,后于1936年修建了关帝庙。不远处,还有一个观音堂,建于1977年。两座庙宇占地1000平方米。帝力郊区,绿树掩映之下,有着一片华人墓地。建于清朝同治十三年,至今已有1400座坟墓。为了事业,为了东帝汶,这些华人把自己永远留在了这片令其深深眷恋的土地上。
最值得东帝汶华人自豪的是,葡萄牙国家海外银行在当地正式发行的不同面额法定货币纸币上,居然印着汉字,比如1000面值的纸币上,就印有“壹仟厄斯科多”六个汉字。这在外国法定货币中是极为罕见的。
可惜的是,印尼从1975年占领东帝汶后,实行同化政策,禁止学习中文,限制华人经商,占有华人设施,导致大量华人出逃。其占领东帝汶的24年期间,整整一代华人失去系统学习中华文化的机会,已不会说普通话,更不要说写汉字。至1999年8月,东帝汶华人仅剩不到3000名。
百万人口却有三十种方言
2002年5月20日,东帝汶民主共和国诞生,成为21世纪第一个新生国家。其独立时,人均GDP不到300美元,被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列为亚洲最贫穷国家和全球最落后的20个国家之一。到了2015年,东帝汶人均GDP升为1158美元,仍排列在世界第150位左右。
东帝汶是个弹丸小国,区区百把万人口,却使用着葡萄牙语、德顿语、印尼语和英语,还有近30种方言。这种情况和其数百年来先后被葡、荷、英、日、印尼等多个国家殖民有关。在葡萄牙殖民期间,葡萄牙语成为东帝汶的官方语言,印尼占领期间,印尼语又成为官方语言。在东帝汶独立后,葡萄牙语和德顿语被列为官方用语。刚独立时,东帝汶会读会讲葡语的人,均为受过教育的50岁左右人士。德顿语属南岛语系,是最原始语言之一,没有语法、没有时态、没有人称和数的变化,约70%的土著人会讲这一语言。印尼语大部分人都会讲,但出于政治考量,不用于正式场合。会讲英语的则只是少数受过西方教育的人士。
在正式外交场合,经常会遇上交流不畅的尴尬。讲英语的外交人员,遇上对方官员只会讲德顿语,要么用手比划,要么微笑示意,或者找一个既会德顿语又会英语的官员当翻译。一般交际场合,遇上这种情况,只是举杯点头即可。每次约见驻在国要员时,先要问好对方讲什么语言,然后再带上相应语言翻译。
学校教学也有这个问题。当地中小学均以德顿语和葡萄牙语上课。但师资力量不足,上葡语课时,得聘请来自葡语区的志愿者老师,但这些老师又多半不会德顿语。每次上课时,现场都要站上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东帝汶人均寿命只有60岁左右),把葡语翻译成德顿语。如遇学生提问,再把德顿语翻成葡语,很是麻烦。
要是去山区旅行,语言更是麻烦事。许多方言全是原始语言变体,外人很难听懂。就是当地人,隔上几个村庄,或是翻过一道山梁,相互间就有点交流困难了。更麻烦的是,东帝汶的文盲率很高,15岁以上成年文盲率近40%,农村高达70%。这样的话,交流起来可就更困难了。
我们有时在山区问路时,边比划带画画,交流半天谁也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好在山区土著人纯朴,一旦弄清你要去哪儿时,会主动要求带路,返程则靠自己步行。要是送上一盒风油精,他会感激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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